尊榮父母 帶來釋放 宜真

我的母親是一位職業婦女,所以,從小我是由外婆帶大,很自然地,我對外婆有份說不出的感情,放學後的小麵店,陽明山的暑假,傳統市場的採購,日本歌謠的吟唱,每晚收音機的廣播劇,甚至我最愛的─貼在外婆背後聽她說話那種親密的接觸,我深深知道,對外婆的感情超越了我的母親。

外婆一直和我們同住,在我剛上大學時,她和母親之間愈來愈多爭執,外婆甚至氣到離家出走搬到她最討厭的大舅媽家,我知道她在那一定住不慣,不顧我母親與外婆究竟為什麼吵架,也不問我母親想法及感受,我只想到外婆一個人在外,一心只急著希望我父母能快點去接外婆回家。

在一次星期假日全家外出便餐時,終於,為了外婆,我當面指責我母親,認定她不孝,我父母非常生氣,大聲斥責我,父親甚至要我離開這個家,當時的我認為自己理直氣壯,並不覺得自己有錯,我打從心底認定是他們不對。最後,父母雖接回外婆,然而,我母親的心已被我傷得很深,當時的我仍不自知。

後來,我們誰都沒有再主動提起這件事,沈浸在大學生活的我,甚至把這件事遺忘,只是,發覺母親常常利用機會對我說「她為外婆作了多少事、花了多少精神」,甚至一再舉證,我的舅舅們都沒有作到等等的,剛開始我覺得很煩只好口頭隨便應答敷衍,直至有一天,我猜想,母親是否一直為了先前我對她的指責,一再地嘗試想向我證明,她並不是不孝。

在一次母親又自然地想試圖解釋時,我向她道了歉,但發覺仍然沒有安慰她的心,因為,她仍常常不自覺地想向我證明,好像很怕我又誤會她似的,我恍然明白,母親的心已被我扎得千瘡百孔,我真的不知如何才能撫平那傷痕。

多年後,有機會聽到馮姐「如何與父母相處而不抓狂」CD,聽到她曾為她母親擺設宴席並公開唸寫給母親的感謝信,以及她與母親和好後的那種親密,我淚水不聽使喚的流下,我羨慕那種與母親的親密,我告訴自己我也要公開的尊榮我母親,讓她明白她在我心中的地位,這想法在心中放了好久,但想到要公開唸信,卻始終提不勇氣。

終於,這個月,上帝給了我大好的機會,我母親的六十大壽,我想,就是現在了,我瞞著我父母,私底下訂了一桌宴席,請來舅舅、舅媽及阿姨們來為我母親慶生,最重要的,我寫了一封信,因為這封信,我重溫起小時侯的種種以及父母對我付出的愛,上帝藉由我寫這封信讓我明白,雖然他們不完全,但,我的父母是盡他們全力來愛我,我相信,他們在每個當下作的決定或選擇,都是出於愛我,我淚如雨下,因為我體會到父母他們無法言語表達的愛。

母親生日當日,雖然阿姨不小心事先透露宴席的事,但,我仍看出她臉上掩不住的喜悅,吃完飯,切完蛋糕後,害怕的我終於鼓起勇氣宣布要讀一封信給母親,唸完後,在大家的掌聲中,我看到母親眼底的淚水,我知道,母親已自多年前我對她的傷害釋放,離開餐廳前,母親不斷摟著我說,謝謝你,從她眼底,我看到她是如何以我為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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