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今天站在這裡分享作父親的體會，沒有任何可傳授的經驗可談。只是感到虧欠，更是從孩子們的身上看到自己的罪。到今天孩子們還接納我，叫我爸爸，我就覺得這是他們給我的恩典。幸虧父親這個職份是上帝所賦予的終生制。如果孩子們可以根據父親的表現來選擇父親，我恐怕早就成孤家寡人了。
十一年前老大洋洋出生，我終於升級作父親。雖然也興奮了一陣子，但還是抵不住打牌的誘惑。加上一個孩子有太太和兩個老人照顧，我就更是理直氣壯地去打牌，去作一些熱熱鬧鬧的活動。我雖然在1994年就受洗，但當時已經離開了教會。在外面像個有頭有臉的人，回到家裡經常筋疲力盡。那時洋洋找我，大部分時間都被我推開。尤其在我休息的時候，如果他把我吵醒了，我會把他大聲地訓斥一通。我吼一嗓子，嚇得全家人，包括兩個老人，立刻鴉雀無聲。所以洋洋從小就很怕我。他的身體一直很弱小，生病很多，但是他不喜歡吃藥。很多次他生病，吃藥總是要找些借口，我一看也是一通訓斥，“你再不吃，爸爸就來罐你。”嚇得他乖乖地就吃了。我想我訓斥他的時候一定很嚇人，因為很長時間他都很難與我親密。一直到今天，我還是在不斷地向他認罪。前不久有一天晚上，我在給老三圓圓讀書。我突然意識到洋洋在這麼小的時候，我很少這樣給他讀書。我真是情不自禁地向他認罪。
到了老二盼盼出生，我們已經開始回到教會有一、兩年了。我知道要顧家，所以願意作一點努力。但那時工作有出差的要求，一年出差六、七次，加上老人還在這裡幫忙，所以我就名正言順地投入工作，說是為全家掙面包。在外面做事，容易看見工作的成就，比在家裡照顧孩子體面多了。即使偶爾陪他們玩，也不是從心裡樂意的。大部分的情形是，在我有精神，情緒好的時候，就找孩子來玩玩。如果碰上我情緒不好，或是體力不濟，即使他們來找我，我就把他們推給太太或老人。
我不知道我這樣拒絕洋洋、盼盼無數次，給他們造成多大的傷害。我知道的是兩個孩子同媽媽十分地親近，對我總有一點敬而遠之的態度。
一直到我們有了老三圓圓，太太得了憂鬱症，老人又回國去了，我們兩個人帶三個小孩，真是無能為力，只有呼求上帝的名。那時每過一天都是恩典。也就是這段艱難的時間，我們開始經歷到上帝的信實可靠。他不僅逐步帶領太太走出憂鬱症的捆綁，也幫助我看到不是太太病了，而是我滿身是罪，象一個畜生（senseless animal）。我開始向太太認罪。奇怪的是，當我從心底裡這樣做的時候，三個孩子也變得安靜、順服多了。我突然明白了一句話，孩子不是問題，但孩子揭露問題所在（Children do not create problems，but reveal problems. ）。原來他們不安靜，焦慮，悖逆，是因為我和太太經常吵架，家裡沒有平安，更談不上喜樂。我沒有把心放在孩子們身上，而是放在工作，甚至教會事工上，孩子們也自然不把心向我敞開。“我們若認自己的罪，神是信實的，是公義的，必要赦免我們的罪，洗淨我們一切的不義。”（約翰一書 1：9）
我明白了自己近十年來對孩子造成的傷害，也看到孩子原來是非常合理的。只要在他們需要我的時候，我能放下自己的事情去滿足他們，他們就高高興興地玩很長時間。因為他們的要求滿足了，他們感受到他們的爸爸與他們同在，爸爸的心與他們同在，他們就非常容易講通道理。我也因此知道，孩子不需要我們給他們多少物質的東西，他們只需要父母與他們同在，他們就會放心大膽地自娛自樂。怪不得路加福音中那個浪子的父親提醒大兒子，父親給他最大的禮物就是“你常和我同在”（路加福音15:31）。
我看到了自己對洋洋小時候造成的傷害，我向他認罪，他就開始真心地接納我。我真是希望我能有像他這樣寬容的心。怪不得主耶穌說：“我實在告訴你們：你們若不回轉，變成小孩子的樣式，斷不得進天國（太18:3）”。最近開始同洋洋一對一查聖經。我們學到《雅各書》第一章講要慢慢地動怒。他竟然告訴我，“爸爸，一家人在一起吃晚飯的時候，請你不要發脾氣。”我問他，“我對你發脾氣了？”他回答說：“有時候弟弟妹妹打翻了牛奶，你就會發脾氣。你發脾氣，我吃飯也不高興了。”我聽後，又向他認罪。我從心裡感激上帝，這個從小就害怕我這個動輒就訓斥他的老子，終於敢當面指正老子。我想，這也是在上帝的話語裡，才能這樣大膽地說出愛爸爸的逆耳忠言。
我們住的地方很小，但我們五個人在一起，因著上帝的愛，真是感到飽足，一無所缺。而且有三面小鏡子，加上一面大鏡子（太太）在我周圍，讓我們家蓬壁生輝，把我的罪照得清清楚楚。主耶穌說：“讓小孩子到我這裡來，不要禁止他們，因為在天國的，正是這樣的人（太19:14）”。孩子的心是如此地被耶穌接納，因為他們的心是單純的，無知的。如果孩子有問題，我這個作父親的首先要看看他們在揭露我自己的什麼問題。我求主不斷地警醒我，讓我能以畏懼的心去作父親。
求上帝幫助我，更求上帝憐憫我！阿們！
(2007年六月十七日分享於美國夏威夷)
